东京赋 译注

安处先生于是似不能言,怃然有间,乃莞尔而笑曰:“若客所谓,末学肤受,贵耳而贱目者也!苟有胸而无心,不能节之以礼,宜其陋今而荣古矣!由余以西戎孤臣,而悝缪公于宫室,如之何其以温故知新,研覈是非,近于此惑?”

“周姬之末,不能厥政,政用多僻。始于宫邻,卒于金虎。嬴氏搏翼,择肉西邑。是时也,七雄并争,竞相高以奢丽。楚筑章华于前,赵建丛台于后。秦政利觜长距,终得擅场,思专其侈,以莫己若。乃构阿房,起甘泉,结云阁,冠南山。征税尽,人力殚。然后收以太半之赋,威以参夷之刑。其遇民也,若薙氏之芟草,既蕴崇之,又行火焉!惵惵黔首,岂徒跼高天,蹐厚地而已哉?乃救死于其颈!敺以就役,唯力是视,百姓弗能忍,是用息肩于大汉而欣戴高祖。”

  “高祖膺籙受图,顺天行诛,杖朱旗而建大号。所推必亡,所存必固。扫项军于垓下,绁子婴于轵涂。因秦宫室,据其府库。作洛之制,我则未暇。是以西匠营宫,目翫阿房。规摹逾溢,不度不臧。损之又损之,然尚过于周堂。观者狭而谓之陋,帝已讥其泰而弗康。”

  “且高既受命建家,造我区夏矣。文又躬自菲薄,治致升平之德。武有大启土宇,纪禅肃然之功。宣重威以抚和,戎狄呼韩来享。咸用纪宗存主,飨祀不辍,铭勋彝器,历世弥光。今舍纯懿而论爽德,以春秋所讳而为美谈,宜无嫌于往初,故蔽善而扬恶,祗吾子之不知言也。必以肆奢为贤,则是黄帝合宫,有虞总期,固不如夏癸之瑶台,殷辛之琼室也。汤武谁革而用师哉?盍亦览东京之事以自寤乎?”

  “且天子有道,守在海外。守位以仁,不恃隘害。苟民志之不谅,何云岩险与襟带?秦负阻于二关,卒开项而受沛。彼偏据而规小,岂如宅中而图大。”

  “昔先王之经邑也,掩观九隩,靡地不营。土圭测景,不缩不盈。总风雨之所交,然后以建王城。审曲面势,泝洛背河,左伊右瀍。西阻九阿,东门于旋。盟津达其后,太谷通其前。回行道乎伊阙,邪径捷乎轘辕。大室作镇,揭以熊耳。底柱辍流,镡以大岯。温液汤泉,黑丹石缁。王鲔岫居,能鳖三趾。宓妃攸馆,神用挺纪。龙图授羲,龟书畀姒。召伯相宅,卜惟洛食。周公初基,其绳则直。苌弘魏舒,是廓是极。经途九轨,城隅九雉。度堂以筵,度室以几。京邑翼翼,四方所视。汉初弗之宅,故宗绪中圮。”

  “巨猾间衅,窃弄神器。历载三六,偷安天位。于时蒸民,罔敢或贰。其取威也重矣!我世祖忿之,乃龙飞白水,凤翔参墟。授钺四七,共工是除。欃枪旬始,群凶靡馀。区宇乂宁,思和求中。睿哲玄览,都兹洛宫。曰止曰时,昭明有融。既光厥武,仁洽道丰。登岱勒封,与黄比崇。”

  “逮至显宗,六合殷昌。乃新崇德,遂作德阳。启南端之特闱,立应门之将将。昭仁惠于崇贤,抗义声于金商。飞云龙于春路,屯神虎于秋方。建象魏之两观,旌六典之旧章。其内则含德章台,天禄宣明。温饬迎春,寿安永宁。飞阁神行,莫我能形。濯龙芳林,九谷八溪。芙蓉覆水,秋兰被涯渚戏跃鱼,渊游龟蠵永安离宫,脩竹冬青。阴池幽流,玄泉洌清。鹎鶋秋栖,鹘鵃春鸣。鴡鸠丽黄,关关嘤嘤。于南则前殿灵台,龢驩安福。謻门曲榭,邪阻城洫。奇树珍果,钩盾所职。西登少华,亭候修敕。九龙之内,寔曰嘉德。西南其户,匪凋匪刻。我后好约,乃宴斯息。于东则洪池清蘌,渌水澹澹。内阜川禽,外丰葭菼。献鳖蜃与龟鱼,供蜗蠯与菱芡。其西则有平乐都场,示远之观。龙雀蟠蜿,天马半汉。瑰异谲诡,灿烂炳焕。奢未及侈,俭而不陋。规遵王度,动中得趣。”

  “于是观礼,礼举仪具。经始勿亟,成之不日。犹谓为之者劳,居之者逸。慕唐虞之茅茨,思夏后之卑室。乃营三宫,布教颁常。复庙重屋,八达九房。规天矩地,授时顺乡。造舟清池,惟水泱泱左制辟雍,右立灵台。因进距衰,表贤简能。冯相观祲,祈禠禳灾。”

  “于是孟春元日,群后旁戾。百僚师师,于斯胥洎。藩国奉聘,要荒来质。具惟帝臣,献琛执贽。当觐乎殿下者,盖数万以二。尔乃九宾重,胪人列。崇牙张,镛鼓设。郎将司阶,虎戟交铩龙辂充庭,云旗拂霓。夏正三朝,庭燎晢晢。撞洪锺,伐灵鼓,旁震八鄙,軯磕隐訇若疾霆转雷而激迅风也。”

  “是时称警跸已下凋辇于东厢。冠通天,佩玉玺,纡皇组,要干将。负斧扆,次席纷纯,左右玉几而南面以听矣。然后百辟乃入,司仪辨等,尊卑以班,璧羔皮帛之贽既奠,天子乃以三揖之礼礼之。穆穆焉,皇皇焉,济济焉,将将焉,信天下之壮观也。乃羡公侯卿士,登自东除,访万机,询朝政,勤恤民隐,而除其眚。人或不得其所,若己纳之于隍。荷天下之重任,匪怠皇以宁静。发京仓,散禁财。赉皇寮,逮舆台。命膳夫以大飨,饔饩浃乎家陪。春醴惟醇,燔炙芬芬。君臣欢康,具醉熏熏。千品万官,已事而踆勤屡省,懋乾乾。清风协于玄德,淳化通于自然。宪先灵而齐轨,必三思以顾愆。招有道于侧陋,开敢谏之直言。聘丘园之耿絜,旅束帛之戋戋。上下通情,式宴且盘。”

  “及将祀天郊,报地功,祈福乎上玄,思所以为虔。肃肃之仪尽,穆穆之礼殚。然后以献精诚,奉禋祀,曰:‘允矣,天子者也。’乃整法服,正冕带。珩紞紘綖,玉笄綦会。火龙黼黻,藻繂鞶厉。结飞云之袷辂,树翠羽之高盖。建辰旒之太常,纷焱悠以容裔。六玄虬之弈弈,齐腾骧而沛艾。龙輈华轙,金鋄镂鍚。方釳左纛,钩膺玉瓖銮声哕哕,和铃鉠鉠重轮贰辖,疏毂飞軨羽盖威蕤,葩瑵曲茎。顺时服而设副,咸龙旂而繁缨。立戈迤戛,农舆辂木。属车九九,乘轩并毂。旷弩重旃,朱旄青屋。奉引既毕,先辂乃发。鸾旗皮轩,通帛綪旆。云罕九斿,闟戟轇輵髶髦被绣,虎夫戴鶡。驸承华之蒲梢,飞流苏之骚杀。总轻武于后陈,奏严鼓之嘈囐,戎士介而扬挥,戴金钲而建黄钺。清道桉列,天行星陈。肃肃习习,隐隐辚辚。殿未出乎城阙,旆已反乎郊畛盛夏后之致美,爰敬恭于明神。”

  “尔乃孤竹之管,云和之瑟。雷鼓鼘鼘,六变既毕。冠华秉翟,列舞八佾。元祀惟称,群望咸秩。颺槱燎之炎炀,致高烟乎太一。神歆馨而顾德,祚灵主以元吉。然后宗上帝于明堂,推光武以作配。辩方位而正则,五精帅而来摧尊赤氏之朱光,四灵懋而允怀。于是春秋改节,四时迭代。蒸蒸之心,感物曾思。躬追养于庙祧,奉蒸尝与禴祠。物牲辩省,设其楅衡。毛炰豚胉,亦有和羹。涤濯静嘉,礼仪孔明。万舞奕奕,锺鼓喤喤。灵祖皇考,来顾来飨神具醉止,降福穰穰。”

  “及至农祥晨正,土膏脉起。乘銮辂而驾苍龙,介驭间以剡耜。躬三推于天田,修帝籍之千亩。供禘郊之粢盛,必致思乎勤己。兆民劝于疆埸,感懋力以耘耔春日载阳,合射辟雍。设业设虡,宫悬金镛。鼖鼓路浅,树羽幢幢。于是备物,物有其容。伯夷起而相仪,后夔坐而为工。张大侯,制五正。设三乏,厞司旌。并夹既设,储乎广庭。于是皇舆夙驾,?于东阶,以须消启明。扫朝霞,登天光于扶桑。天子乃抚玉辂,时乘六龙。发鲸鱼,铿华锺。大丙弭节,风后陪乘。摄提运衡,徐至于射宫。礼事展,乐物具。王夏阕,驺虞奏。决拾既次,雕弓斯彀达馀萌于暮春,昭诚心以远喻。进明德而崇业,涤饕餮之贪欲。仁风衍而外流,谊方激而遐骛。日月会于龙狵,恤民事之劳疚。因休力以息勤,致欢忻于春酒。执銮刀以袒割,奉觞豆于国叟。降至尊以训恭,送迎拜乎三寿。敬慎威仪,示民不偷我有嘉宾,其乐愉愉。声教布濩,盈溢天区。”

  “文德既昭,武节是宣。三农之隙,曜威中原。岁惟仲冬,大阅西园。虞人掌焉,先期戒事。悉率百禽,鸠诸灵囿。兽之所同,是谓告备。乃御小戎,抚轻轩。中畋四牡,既佶且闲。戈矛若林,牙旗缤纷。迄上林,结徒营。次和树表,司铎授钲。坐作进退,节以军声。三令五申,示戮斩牲。陈师鞠旅,教达禁成。火列具举,武士星敷。鹅鹳鱼丽,箕张翼舒。轨尘掩迒,匪疾匪徐。驭不诡遇,射不翦毛。升献六禽,时膳四膏。马足未极,舆徒不劳。成礼三殴,解罘放麟。不穷乐以训俭,不殚物以昭仁。慕天乙之弛罟,因教祝以怀民。仪姬伯之渭阳,失熊罴而获人。泽浸昆虫,威振八寓。好乐无荒,允文允武。薄狩于敖,既璅璅焉。岐阳之蒐,又何足数。”

  “尔乃卒岁大傩,殴除群厉。方相秉钺,巫觋操茢侲子万童,丹首玄制。桃弧棘矢,所发无臬。飞砾雨散,刚瘅必毙。煌火驰而星流,逐赤疫于四裔。然后凌天池,绝飞梁。捎魑魅,斮獝狂。斩蜲蛇,脑方良。囚耕父于清泠,溺女魃于神潢残夔魖与罔像,殪野仲而歼游光。八灵为之震慴,况鬾蛊与毕方。度朔作梗,守以郁垒。神荼副焉,对操索苇。目察区陬,司执遗鬼。京室密清,罔有不韪。”

  “于是阴阳交和,庶物时育。卜征考祥,终然允淑。乘舆巡乎岱岳,劝稼穑于原陆。同衡律而壹轨量,齐急舒于寒燠省幽明以黜陟,乃反旆而回复。望先帝之旧墟,慨长思而怀古!俟阊风而西遐,致恭祀乎高祖。既春游以发生,启诸蛰于潜户。度秋豫以收成,观丰年之多稌嘉田畯之匪懈,行致赉于九扈。左瞰暘谷,右睨玄圃。眇天末以远期,规万世而大摹且归来以释劳,膺多福以安悆总集瑞命,备致嘉祥。圉林氏之驺虞,扰泽马与腾黄。鸣女床之鸾鸟,舞丹穴之凤皇。植华平于春圃,丰朱草于中唐。惠风广被,泽洎幽荒。北燮丁令,南谐越裳。西包大秦,东过乐浪重舌之人九译,佥稽首而来王。”

  “是以论其迁邑易京,则同规乎殷盘。改奢即俭,则合美乎斯干。登封降禅,则齐德乎黄轩。为无为,事无事,永有民以孔安。遵节俭,尚素朴。思仲尼之克己,履老氏之常足。将使心不乱其所在,目不见其可欲。贱犀象,简珠玉。藏金于山,扺璧于谷。翡翠不裂,玳瑁不蔟所贵惟贤,所宝惟谷。民去末而反本,咸怀忠而抱悫于斯之时,海内同悦,曰:‘吁!汉帝之德,侯其褘而!’盖蓂荚为难莳也,故旷世而不觌。惟我后能殖之,以至和平,方将数诸朝阶。然则道胡不怀,化胡不柔?声与风翔,泽从云游。万物我赖,亦又何求?德寓天覆,辉烈火烛。狭三王之趢趗,轶五帝之长驱。踵二皇之遐武,谁谓驾迟而不能属?东京之懿未罄,值余有犬马之疾,不能究其精详。故粗为宾言其梗概如此。”

  “若乃流遁忘反,放心不觉,乐而无节,后离其戚,一言几于丧国,我未之学也。且夫挈缾之智,守不假器。况纂帝业,而轻天位。瞻仰二祖,厥庸孔肆。常翘翘以危惧,若乘奔而无辔。白龙鱼服,见困豫且虽万乘之无惧,犹憷惕于一夫。终日不离其辎重,独微行其焉如?夫君人者,黈纩塞耳,车中不内顾。佩以制容,銮以节涂。行不变玉,驾不乱步。却走马以粪车,何惜騕褭与飞兔。方其用财取物,常畏生类之殄也。赋政任役,常畏人力之尽也。取之以道,用之以时。山无槎辞,畋不麇胎。草木蕃庑,鸟兽阜滋。民忘其劳,乐输其财。百姓同于饶衍,上下共其雍熙。洪恩素蓄,民心固结。执谊顾主,夫怀贞节。忿奸慝之干命,怨皇统之见替玄谋设而阴行,合二九而成谲。登圣皇于天阶,章汉祚之有秩。若此,故王业可乐焉。”

  “今公子苟好勦民以媮乐,忘民怨之为仇也;好殚物以穷宠,忽下叛而生忧也。夫水所以载舟,亦所以覆舟。坚冰作于履霜,寻木起于櫱栽。昧旦丕显,后世犹怠。况初制于甚泰,服者焉能改裁故相如壮上林之观,杨雄骋羽猎之辞。虽系以隤墙填堑,乱以收罝解罘卒无补于风规,祇以昭其愆尤。臣济奓以陵君,忘经国之长基。故函谷击柝于东,西朝颠覆而莫持。凡人心是所学,体安所习。鲍肆不知其怄,翫其所以先入。咸池不齐度于鼃咬,而众听或疑。能不惑者,其唯子野乎?”

  客既醉于大道,饱于文义。劝德畏戒,喜惧交争。罔然若酲,朝罢夕倦,夺气褫魄之为者,忘其所以为谈,失其所以为夸。良久乃言曰:“鄙哉予乎!习非而遂迷也,幸见指南于吾子。若仆所闻,华而不实;先生之言,信而有徵。鄙夫寡识,而今而后,乃知大汉之德馨,咸在于此。昔常恨三坟五典既泯。仰不睹炎帝帝魁之美,得闻先生之馀论。则大庭氏何以尚兹?走虽不敏,庶斯达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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名句

  • 摄提运衡,徐至于射宫。
  • 劝德畏戒,喜惧交争。
  • 设三乏,厞司旌。
  • 肃肃习习,隐隐辚辚。
  • 火龙黼黻,藻繂鞶厉。
  • 复庙重屋,八达九房。
  • 惵惵黔首,岂徒跼高天,蹐厚地而已哉?
  • 我后好约,乃宴斯息。
  • 斩蜲蛇,脑方良。
  • 殿未出乎城阙,旆已反乎郊畛盛夏后之致美,爰敬恭于明神。
  • 卜征考祥,终然允淑。
  • 高祖膺籙受图,顺天行诛,杖朱旗而建大号。
  • 乃羡公侯卿士,登自东除,访万机,询朝政,勤恤民隐,而除其眚。
  • 却走马以粪车,何惜騕褭与飞兔。
  • 东京之懿未罄,值余有犬马之疾,不能究其精详。
  • 囚耕父于清泠,溺女魃于神潢残夔魖与罔像,殪野仲而歼游光。
  • 犹谓为之者劳,居之者逸。
  • 负斧扆,次席纷纯,左右玉几而南面以听矣。
  • 登封降禅,则齐德乎黄轩。
  • 方釳左纛,钩膺玉瓖銮声哕哕,和铃鉠鉠重轮贰辖,疏毂飞軨羽盖威蕤,葩瑵曲茎。
  • 神歆馨而顾德,祚灵主以元吉。
  • 规遵王度,动中得趣。
  • 鄙夫寡识,而今而后,乃知大汉之德馨,咸在于此。
  • 白龙鱼服,见困豫且虽万乘之无惧,犹憷惕于一夫。
  • 圉林氏之驺虞,扰泽马与腾黄。
  • 总风雨之所交,然后以建王城。
  • 驸承华之蒲梢,飞流苏之骚杀。
  • 建辰旒之太常,纷焱悠以容裔。
  • 郎将司阶,虎戟交铩龙辂充庭,云旗拂霓。
  • 洪恩素蓄,民心固结。
  • 秦政利觜长距,终得擅场,思专其侈,以莫己若。
  • 物牲辩省,设其楅衡。
  • 礼事展,乐物具。
  • 轨尘掩迒,匪疾匪徐。
  • 龙雀蟠蜿,天马半汉。
  • 昧旦丕显,后世犹怠。
  • 奇树珍果,钩盾所职。
  • 将使心不乱其所在,目不见其可欲。
  • 北燮丁令,南谐越裳。
  • 欃枪旬始,群凶靡馀。
  • 土圭测景,不缩不盈。
  • 仰不睹炎帝帝魁之美,得闻先生之馀论。
  • 春醴惟醇,燔炙芬芬。
  • 眇天末以远期,规万世而大摹且归来以释劳,膺多福以安悆总集瑞命,备致嘉祥。
  • 捎魑魅,斮獝狂。
  • 是时称警跸已下凋辇于东厢。
  • 文德既昭,武节是宣。
  • 彼偏据而规小,岂如宅中而图大。
  • 同衡律而壹轨量,齐急舒于寒燠省幽明以黜陟,乃反旆而回复。
  • 乃整法服,正冕带。
  • 謻门曲榭,邪阻城洫。
  • 人或不得其所,若己纳之于隍。
  • 则大庭氏何以尚兹?
  • 罔然若酲,朝罢夕倦,夺气褫魄之为者,忘其所以为谈,失其所以为夸。
  • 万舞奕奕,锺鼓喤喤。
  • 贱犀象,简珠玉。
  • 王夏阕,驺虞奏。
  • 民去末而反本,咸怀忠而抱悫于斯之时,海内同悦,曰:吁!
  • 若乃流遁忘反,放心不觉,乐而无节,后离其戚,一言几于丧国,我未之学也。
  • 荷天下之重任,匪怠皇以宁静。
  • 灵祖皇考,来顾来飨神具醉止,降福穰穰。
  • 经始勿亟,成之不日。
  • 能不惑者,其唯子野乎?
  • 然后以献精诚,奉禋祀,曰:允矣,天子者也。
  • 秦负阻于二关,卒开项而受沛。
  • 泽浸昆虫,威振八寓。
  • 盍亦览东京之事以自寤乎?
  • 于是阴阳交和,庶物时育。
  • 德寓天覆,辉烈火烛。
  • 经途九轨,城隅九雉。
  • 陈师鞠旅,教达禁成。
  • 执谊顾主,夫怀贞节。
  • 供禘郊之粢盛,必致思乎勤己。
  • 火列具举,武士星敷。
  • 成礼三殴,解罘放麟。
  • 岁惟仲冬,大阅西园。
  • 今公子苟好勦民以媮乐,忘民怨之为仇也;好殚物以穷宠,忽下叛而生忧也。
  • 若此,故王业可乐焉。
  • 然后宗上帝于明堂,推光武以作配。
  • 嬴氏搏翼,择肉西邑。
  • 献鳖蜃与龟鱼,供蜗蠯与菱芡。
  • 然后收以太半之赋,威以参夷之刑。
  • 历载三六,偷安天位。
  • 西包大秦,东过乐浪重舌之人九译,佥稽首而来王。
  • 况纂帝业,而轻天位。
  • 内阜川禽,外丰葭菼。
  • 冠华秉翟,列舞八佾。
  • 尔乃卒岁大傩,殴除群厉。
  • 观者狭而谓之陋,帝已讥其泰而弗康。
  • 望先帝之旧墟,慨长思而怀古!
  • 昭仁惠于崇贤,抗义声于金商。
  • 慕天乙之弛罟,因教祝以怀民。
  • 飞云龙于春路,屯神虎于秋方。
  • 佩以制容,銮以节涂。
  • 鸾旗皮轩,通帛綪旆。
  • 且高既受命建家,造我区夏矣。
  • 神荼副焉,对操索苇。
  • 启南端之特闱,立应门之将将。
  • 回行道乎伊阙,邪径捷乎轘辕。
  • 毛炰豚胉,亦有和羹。
  • 于是孟春元日,群后旁戾。
  • 俟阊风而西遐,致恭祀乎高祖。
  • 乃构阿房,起甘泉,结云阁,冠南山。
  • 升献六禽,时膳四膏。
  • 飞砾雨散,刚瘅必毙。
  • 客既醉于大道,饱于文义。
  • 审曲面势,泝洛背河,左伊右瀍。
  • 撞洪锺,伐灵鼓,旁震八鄙,軯磕隐訇若疾霆转雷而激迅风也。
  • 温饬迎春,寿安永宁。
  • 慕唐虞之茅茨,思夏后之卑室。
  • 度朔作梗,守以郁垒。
  • 楚筑章华于前,赵建丛台于后。
  • 周公初基,其绳则直。
  • 驭不诡遇,射不翦毛。
  • 兽之所同,是谓告备。
  • 立戈迤戛,农舆辂木。
  • 九龙之内,寔曰嘉德。
  • 咸用纪宗存主,飨祀不辍,铭勋彝器,历世弥光。
  • 常翘翘以危惧,若乘奔而无辔。
  • 扫朝霞,登天光于扶桑。
  • 蒸蒸之心,感物曾思。
  • 既春游以发生,启诸蛰于潜户。
  • 其遇民也,若薙氏之芟草,既蕴崇之,又行火焉!
  • 坐作进退,节以军声。
  • 守位以仁,不恃隘害。
  • 阴池幽流,玄泉洌清。
  • 扫项军于垓下,绁子婴于轵涂。
  • 建象魏之两观,旌六典之旧章。
  • 忿奸慝之干命,怨皇统之见替玄谋设而阴行,合二九而成谲。
  • 清道桉列,天行星陈。
  • 大室作镇,揭以熊耳。
  • 由余以西戎孤臣,而悝缪公于宫室,如之何其以温故知新,研覈是非,近于此惑?
  • 故函谷击柝于东,西朝颠覆而莫持。
  • 曰止曰时,昭明有融。
  • 惠风广被,泽洎幽荒。
  • 坚冰作于履霜,寻木起于櫱栽。
  • 伯夷起而相仪,后夔坐而为工。
  • 戈矛若林,牙旗缤纷。
  • 始于宫邻,卒于金虎。
  • 是以论其迁邑易京,则同规乎殷盘。
  • 夫水所以载舟,亦所以覆舟。
  • 苟有胸而无心,不能节之以礼,宜其陋今而荣古矣!
  • 不穷乐以训俭,不殚物以昭仁。
  • 命膳夫以大飨,饔饩浃乎家陪。
  • 苟民志之不谅,何云岩险与襟带?
  • 既光厥武,仁洽道丰。
  • 上下通情,式宴且盘。
  • 狭三王之趢趗,轶五帝之长驱。
  • 鲍肆不知其怄,翫其所以先入。
  • 登圣皇于天阶,章汉祚之有秩。
  • 进明德而崇业,涤饕餮之贪欲。
  • 昔常恨三坟五典既泯。
  • 必以肆奢为贤,则是黄帝合宫,有虞总期,固不如夏癸之瑶台,殷辛之琼室也。
  • 属车九九,乘轩并毂。
  • 大丙弭节,风后陪乘。
  • 于是备物,物有其容。
  • 日月会于龙狵,恤民事之劳疚。
  • 仁风衍而外流,谊方激而遐骛。
  • 若仆所闻,华而不实;先生之言,信而有徵。
  • 所推必亡,所存必固。
  • 今舍纯懿而论爽德,以春秋所讳而为美谈,宜无嫌于往初,故蔽善而扬恶,祗吾子之不知言也。
  • 兆民劝于疆埸,感懋力以耘耔春日载阳,合射辟雍。
  • 龙图授羲,龟书畀姒。
  • 山无槎辞,畋不麇胎。
  • 具惟帝臣,献琛执贽。
  • 中畋四牡,既佶且闲。
  • 乃救死于其颈!
  • 因休力以息勤,致欢忻于春酒。
  • 穆穆焉,皇皇焉,济济焉,将将焉,信天下之壮观也。
  • 京邑翼翼,四方所视。
  • 乃御小戎,抚轻轩。
  • 乃新崇德,遂作德阳。
  • 尔乃九宾重,胪人列。
  • 三农之隙,曜威中原。
  • 千品万官,已事而踆勤屡省,懋乾乾。
  • 崇牙张,镛鼓设。
  • 其内则含德章台,天禄宣明。
  • 发京仓,散禁财。
  • 盟津达其后,太谷通其前。
  • 发鲸鱼,铿华锺。
  • 敺以就役,唯力是视,百姓弗能忍,是用息肩于大汉而欣戴高祖。
  • 躬追养于庙祧,奉蒸尝与禴祠。
  • 且夫挈缾之智,守不假器。
  • 张大侯,制五正。
  • 作洛之制,我则未暇。
  • 敬慎威仪,示民不偷我有嘉宾,其乐愉愉。
  • 濯龙芳林,九谷八溪。
  • 其取威也重矣!
  • 区宇乂宁,思和求中。
  • 百姓同于饶衍,上下共其雍熙。
  • 冯相观祲,祈禠禳灾。
  • 马足未极,舆徒不劳。
  • 设业设虡,宫悬金镛。
  • 且天子有道,守在海外。
  • 及至农祥晨正,土膏脉起。
  • 六玄虬之弈弈,齐腾骧而沛艾。
  • 奢未及侈,俭而不陋。
  • 逮至显宗,六合殷昌。
  • 于是春秋改节,四时迭代。
  • 走虽不敏,庶斯达矣。
  • 清风协于玄德,淳化通于自然。
  • 凡人心是所学,体安所习。
  • 汤武谁革而用师哉?
  • 聘丘园之耿絜,旅束帛之戋戋。
  • 夏正三朝,庭燎晢晢。
  • 总轻武于后陈,奏严鼓之嘈囐,戎士介而扬挥,戴金钲而建黄钺。
  • 桃弧棘矢,所发无臬。
  • 授钺四七,共工是除。
  • 文又躬自菲薄,治致升平之德。
  • 因进距衰,表贤简能。
  • 征税尽,人力殚。
  • 左瞰暘谷,右睨玄圃。
  • 然后凌天池,绝飞梁。
  • 涤濯静嘉,礼仪孔明。
  • 规天矩地,授时顺乡。
  • 昔先王之经邑也,掩观九隩,靡地不营。
  • 天子乃抚玉辂,时乘六龙。
  • 我世祖忿之,乃龙飞白水,凤翔参墟。
  • 安处先生于是似不能言,怃然有间,乃莞尔而笑曰:若客所谓,末学肤受,贵耳而贱目者也!
  • 睿哲玄览,都兹洛宫。
  • 登岱勒封,与黄比崇。
  • 王鲔岫居,能鳖三趾。
  • 然则道胡不怀,化胡不柔?
  • 虽系以隤墙填堑,乱以收罝解罘卒无补于风规,祇以昭其愆尤。
  • 岐阳之蒐,又何足数。
  • 仪姬伯之渭阳,失熊罴而获人。
  • 于是皇舆夙驾,?
  • 度秋豫以收成,观丰年之多稌嘉田畯之匪懈,行致赉于九扈。
  • 宓妃攸馆,神用挺纪。
  • 芙蓉覆水,秋兰被涯渚戏跃鱼,渊游龟蠵永安离宫,脩竹冬青。
  • 武有大启土宇,纪禅肃然之功。
  • 民忘其劳,乐输其财。
  • 辩方位而正则,五精帅而来摧尊赤氏之朱光,四灵懋而允怀。
  • 决拾既次,雕弓斯彀达馀萌于暮春,昭诚心以远喻。
  • 声教布濩,盈溢天区。
  • 肃肃之仪尽,穆穆之礼殚。
  • 元祀惟称,群望咸秩。
  • 鹎鶋秋栖,鹘鵃春鸣。
  • 及将祀天郊,报地功,祈福乎上玄,思所以为虔。
  • 为无为,事无事,永有民以孔安。
  • 薄狩于敖,既璅璅焉。
  • 目察区陬,司执遗鬼。
  • 龙輈华轙,金鋄镂鍚。
  • 西阻九阿,东门于旋。
  • 思仲尼之克己,履老氏之常足。
  • 踵二皇之遐武,谁谓驾迟而不能属?
  • 改奢即俭,则合美乎斯干。
  • 盖蓂荚为难莳也,故旷世而不觌。
  • 方相秉钺,巫觋操茢侲子万童,丹首玄制。
  • 云罕九斿,闟戟轇輵髶髦被绣,虎夫戴鶡。
  • 瞻仰二祖,厥庸孔肆。
  • 西南其户,匪凋匪刻。
  • 习非而遂迷也,幸见指南于吾子。
  • 草木蕃庑,鸟兽阜滋。
  • 况初制于甚泰,服者焉能改裁故相如壮上林之观,杨雄骋羽猎之辞。
  • 苌弘魏舒,是廓是极。
  • 植华平于春圃,丰朱草于中唐。
  • 于东则洪池清蘌,渌水澹澹。
  • 于南则前殿灵台,龢驩安福。
  • 夫君人者,黈纩塞耳,车中不内顾。
  • 于是观礼,礼举仪具。
  • 行不变玉,驾不乱步。
  • 颺槱燎之炎炀,致高烟乎太一。
  • 度堂以筵,度室以几。
  • 百僚师师,于斯胥洎。
  • 鼖鼓路浅,树羽幢幢。
  • 悉率百禽,鸠诸灵囿。
  • 汉初弗之宅,故宗绪中圮。
  • 雷鼓鼘鼘,六变既毕。
  • 尔乃孤竹之管,云和之瑟。
  • 顺时服而设副,咸龙旂而繁缨。
  • 招有道于侧陋,开敢谏之直言。
  • 藩国奉聘,要荒来质。
  • 躬三推于天田,修帝籍之千亩。
  • 降至尊以训恭,送迎拜乎三寿。
  • 冠通天,佩玉玺,纡皇组,要干将。
  • 乃营三宫,布教颁常。
  • 温液汤泉,黑丹石缁。
  • 翡翠不裂,玳瑁不蔟所贵惟贤,所宝惟谷。
  • 当觐乎殿下者,盖数万以二。
  • 汉帝之德,侯其褘而!
  • 取之以道,用之以时。
  • 奉引既毕,先辂乃发。
  • 惟我后能殖之,以至和平,方将数诸朝阶。
  • 赉皇寮,逮舆台。
  • 乘銮辂而驾苍龙,介驭间以剡耜。
  • 好乐无荒,允文允武。
  • 宪先灵而齐轨,必三思以顾愆。
  • 鹅鹳鱼丽,箕张翼舒。
  • 召伯相宅,卜惟洛食。
  • 其西则有平乐都场,示远之观。
  • 于时蒸民,罔敢或贰。
  • 良久乃言曰:鄙哉予乎!
  • 损之又损之,然尚过于周堂。
  • 执銮刀以袒割,奉觞豆于国叟。
  • 终日不离其辎重,独微行其焉如?
  • 周姬之末,不能厥政,政用多僻。
  • 然后百辟乃入,司仪辨等,尊卑以班,璧羔皮帛之贽既奠,天子乃以三揖之礼礼之。
  • 万物我赖,亦又何求?
  • 三令五申,示戮斩牲。
  • 飞阁神行,莫我能形。
  • 巨猾间衅,窃弄神器。
  • 虞人掌焉,先期戒事。
  • 声与风翔,泽从云游。
  • 珩紞紘綖,玉笄綦会。
  • 瑰异谲诡,灿烂炳焕。
  • 旷弩重旃,朱旄青屋。
  • 乘舆巡乎岱岳,劝稼穑于原陆。
  • 遵节俭,尚素朴。
  • 宣重威以抚和,戎狄呼韩来享。
  • 于东阶,以须消启明。
  • 藏金于山,扺璧于谷。
  • 西登少华,亭候修敕。
  • 是以西匠营宫,目翫阿房。
  • 京室密清,罔有不韪。
  • 次和树表,司铎授钲。
  • 臣济奓以陵君,忘经国之长基。
  • 方其用财取物,常畏生类之殄也。